壽安公主出降》、《行次西郊作一百韻》等,指事陳情,激切感人,顯示了青年詩人關懷國家命運的抱負和器識。另一些作品以比興寄托的手法抒寫作者的凌雲壯志和渴求用世的心願,如《初食筍呈座中》和《無題》“八歲偷照鏡”,筆意宛轉,風格清新。此外,也有少量應酬詩和艷體詩。第二階段,從開成三年到武宗會昌六年,是李商隱踏上仕途和開始卷入黨爭旋渦的中年時期。這一階段坎坷不平的人生歷程,促使詩人的創作向縱深發展。題材比前期寬廣,包括感時、抒懷、言情、贈答、行旅、田園、詠史、詠物許多方面。詩中感情更為沉郁,表達愈加婉曲,藝術上達到成熟的境界,代表作如《安定城樓》、《回中牡丹為雨所敗二首》、《任弘農尉獻州刺史乞假歸京》。另一方面,消極頹廢的思想和绮靡俗艷的詩作也有所發展,如《鏡檻》、《曲池》、《縣中惱飲席》、《花下醉》。第三階段,宣宗大中元年(847)以後,是李商隱三入幕府、天涯漂泊的後期。宣宗即位後,一反武宗朝的政治措施,會昌年間得勢的李德裕黨紛遭貶逐,詩人受到進一步壓抑。他在京沒有出路,只好到遠方幕府去安身。大中十二年,罷職回鄭州閒居。大約就在這一年年底病逝。漂泊無定的生涯,使詩人後期的詩風變化更為多樣,詩境也日趨老成。所寫的詩更加發人深思,令人歎惋。 3\題解 這首詩歷來注釋不一,莫衷一是。或以為是悼亡之作,或以為是愛國之篇或以為是自比文才之論,或以為是抒寫思念待兒錦瑟。但以為是悼亡詩者為最多。有人認為,開首以瑟弦五十折半為二十五,隱指亡婦華年二十五歲。這話未免有嫌牽強。但是,首聯哀悼早逝卻是真實。颔聯以莊子亡妻鼓盆而歌和期效望帝化成子規而啼血,間接地描寫了人生的悲歡離合。頸聯以鲛人泣珠和良玉生煙的典故,隱約地描摹了世間風情迷離恍惚,可望而不可置。最後抒寫生前情愛漫不經心,死後追憶已經惘然的難以排遣的情緒。 4\最後再上傳一下梁啟超讀<<錦瑟>>的所感所悟 《錦瑟》是唐人李商隱的一首名詩。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首天鵝之歌,約作於公元858年的荥陽,不久,詩人就在他的家鄉,抱恨離開人世。人故去,詩長存,一千多年來,口碑流傳, 家弦戶誦,任何一個讀點舊詩的中國人,無不知道這首絕唱。如此的身後聲名,大概才能稱得上真正的不朽。
文學這東西,別人吹,不作數,自己吹,更不作數,甚至當代文學史的吹,也是作不得數的。只有時間的驗證,而且經過一個相當漫長的時間以後,那判斷才能接近於正確。所以,我的那些同行們,或者被人吹成,或者自己吹成,那副永垂不朽的大師狀,都有把話說得太早之嫌。只有像李商隱這樣,千年以後,還有人吟誦他的詩,玩味他的詩,被他的詩感動,為他詩中的意境,懸想不已,揣測不已,那才是真正的一點不打折的永垂不朽。
然而,“文章憎命達”,寫出這樣好作品的詩人,他的一輩子卻活得很尴尬,很艱窘。《舊唐書》說他“坎壈終身”。“坎壈”,大約為磕磕絆絆,跌跌撞撞,溝溝坎坎,連滾帶爬的意思。所以,才高命薄,屢受挫折,郁郁不得志的他,便盛年早逝了。
他只活了47歲,當然,太短命了一點;否則,會有更多的好詩,留存後世。
這首七律,凝縮著詩人匆匆一生裡的,跌宕流離的命運,失落沮喪的際遇,諱莫如深的情感,夢幻绮麗的愛戀……,這一切,又如同他名姓中的那個“隱”字一樣,影影綽綽,朦朦胧胧,依稀仿佛,似有似無,感覺得到,捉摸不住,可以意會,不可言傳,那美學境界吸引著千百年的中國讀者。
凡讀過此詩,並稍稍了解李商隱生平者,無一不在煞費心思,絞盡腦汁,希望能從這首詩中更多地發現詩人,更深地理解詩人。於是,這首《錦瑟》便成為中國詩歌史上“斯芬克斯之謎”。
謎,要是一猜即破,也就沒有什麼耐人尋味的了;要是總猜不開,也就無法使人生出破解的興味。而李商隱這首顯然有著難言之隱的《錦瑟》,既有猜想價值,又有猜想余地,是一個使猜解者錯以為不難找到門徑的謎。然而,深入堂奧,接踵而至,便是更多的迷惑和茫然。因此,宋、元、明、清,揣度了一千來年,可謂眾說紛纭,莫衷一是。而所有答案,無一不被诘難,被質疑,被否定,被推翻,幾乎沒有一個論點能夠站得住腳。
估計,再猜上一千年,一萬年,大概也休想解開這個詩謎,仍舊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分歧著。
因此,近人梁啟超的讀李商隱法,值得我等深刻體會的。他說:
義山的《錦瑟》、《碧城》、《聖女祠》等詩,講的什麼事,我理會不著。拆開來一句一句叫我解釋,我連文義也解不出來。但我覺得他美,讀起來令我精神上得一種新鮮的愉快。須知美是多方面的,美是含有神秘性的。(《飲冰室文集·中國韻文內所表現的情感》)
只有這樣嵚峙磊落的大師,才敢率直說出來。一,他坦承自己並不“理會”詩中“講的什麼事”;二,他還坦承自己“解不出來”“一句一句”的“文義”。
但是,他又說:一,“我覺得他美,”“令我精神上得一種新鮮的愉快”;二,“美是多方面的”和“含有神秘性的”。
不求其字句上的甚解,而領略其通體之美,得精神之享受,這才真是閱讀文學作品的不二法門。中國人講做學問,而做學問的中國人,是一點一滴,句栉字比,認真求實,探赜索隱地做起來的,這種治學態度,毫無疑問,當然是極其正確的。但用在文學作品上,這樣死摳深挖地做起來,只能將文學的想像力越做越死,最後大家成為僵屍為止。
說到底,詩詞歌賦,小說演義,唱詞話本,雜劇戲曲,從來也算不得什麼正經學問。即使在封建社會裡,雖然孔夫子刪定的三百篇古代民謠,成為六經之一的《詩經》。但對那時的讀書人來講,也是屬於小菜一碟,有它可,無它也可的東西。《紅樓夢》中那位嚴肅的家長賈政,絕對規行矩步的正人君子,也不把《詩經》當經看。他對賈寶玉的奴僕領班李貴說:“哪怕再念三十本《詩經》,也都是掩耳盜鈴,哄人而已。”他還說:“你去請塾裡師老爺安,就說我說的,什麼《詩經》、古文,一概不用虛應故事,只是先把《四書》一齊講明背熟,是最要緊的。”
顯然,有兩種讀書方法,一種是可以“虛應故事”的,一種是必須“講明背熟”的。既然賈老爺都認為文學作品不過“虛應故事”,我們干嗎要像做學問那樣“講明背熟”呢?
因此,梁啟超的讀《錦瑟》法,才是讀文學作品的門徑。
只取其總體上的感覺,領受,穎悟,融通,而不斤斤於字句的诠釋,詞義的解析,要旨的體認,典故的實證,寧可失之於細部的推敲而獲得整體,寧可失之於枝節的深入而把握全盤,寧可失之於末端的探究而得窺完豹,你被作品的美學意境所感動,所共鳴,所吸引,所呼應,你的閱讀任務,也就完成了,你的閱讀目的,也就達到了。
所以,別聽蝲蝲蛄叫喚,千萬不要被那些權威專家,教授學者,牽著鼻子走。閱讀文學作品,一怕鄉夫子的迂腐,捨本逐末,顧小失大;二怕方巾氣的穿鑿,郢書燕說,歧路忘羊;三怕章句儒的刻板,咬文嚼字,膠柱鼓瑟;四怕惡訟師的偏頗,雞蛋挑縫,蒼蠅下蛆。這些所謂的評論家,注解家,研究家,編纂家,很大程度上類似《水浒傳》裡孫二娘和張順在一字坡開的那家黑店裡,所雇傭的操刀伙計,無論什麼文字,什麼作品,只消到得這班職業殺手的刀下,猶如擺放在案子上的那位吃了蒙汗藥的武松,等待著的便是大卸八塊的命運。
一部文學作品,經得這等人的剖解,肥肉用來剁餡,瘦肉用來切臊,骨頭扔進鍋裡熬湯,雜碎推去案下喂狗,支離破碎,零七八糟,血肉橫飛,不成樣子。試想,美,沒有了,文學的生命何在?莊子在《秋水》中說:“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笃於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這就是梁啟超和那些做學問的書蟲子,對於文學作品根本不同的閱讀態度。
文學,這種形象思維的藝術產品,其中梁啟超所說的美的神秘成分,很難說得清,講得明的。要是能夠說清講明,還有什麼神秘可言?正是這種無法用語言能夠表達的體驗和感覺,才構成文學的靈魂所在,魅力所在。
因此,梁啟超讀《錦瑟》的高見,倒是文學作品的寫家和讀家,應該記取的。
<錦瑟>寫作背景 對《錦瑟》一詩的旨意,自宋以來,歧見紛纭,莫衷一是。有人以為是亡妻王氏,有人以為是懷戀令狐楚家名為“錦瑟”的婢女,有人認為是描寫瑟之華美及其音之清和,有人認為是傷唐室殘破,有人認為是作者懊悔少年風流,有人認為是自傷身世遭際,有人則認為是對自身詩歌寫作的回顧與總結……(上列諸說參見本文附錄“參考資料”)我們認為,此詩可能作於作者晚年,是他回首往事,對一生遭際坎坷而發的感慨。因而,對此詩的背景介紹,也以這一認識為基點。 晚唐時,朝廷暗弱,以牛僧孺和李德裕為首的兩派官僚爭斗激烈,這就是史家所謂的“牛李黨爭”。李商隱17歲以白衣身份人天平軍節度使令狐楚幕府,直到25歲離開。令狐楚是牛黨中堅,地位顯赫,憲宗朝曾位至宰相。開成二年冬,令狐楚死,李商隱生活失去依靠,於是轉投泾原節度使王茂元門下謀食,得王賞識,並成了王的東床快婿。當時,王被視為李德裕一黨,李商隱轉投王茂元,牛黨認為是“背恩”之舉,觸犯了朋黨戒律,因而對他橫加打擊。開成三年,李商隱應考“博學鴻辭科”,原本已被錄取,但牛黨一權要從中作梗,復審時李商隱被除去名字。這次意外打擊,使李商隱對朋黨斗爭深懷恐懼,曾感歎“莫近彈棋局,中心最不平”。但牛黨並未因此放他過門。李商隱一生仕宦失意,主要是受了黨爭的牽累。他對此既滿懷悲憤,又滿懷畏忌。因此,他有時即使對時事有看法,對自身遭際有想法,也不敢在詩中直言明說,怕因此而再罹災禍。而是采取“無題”詩的形式,以比興、象征、暗喻等手法婉轉 達。這首<錦瑟),題目依<詩經)舊例取自首二字,實際上也可視作“無題”詩;雖然旨意朦胧、筆調含蓄,但顯然有所寄托。清黃叔燦《唐詩箋注》說:“此義山年登五十,追溯平生而作也。”可予認同。
層次結構 這首七律可分為三個層次: 首聯為第一層,兩句詩亦比亦興。既就錦瑟起興,引出華年虛度的傷痛;又是以錦瑟作比,含蓄表達懷抱利器而埋沒於世的悲憤。瑟為錦瑟,制作精良,裝飾華美;人為俊彥,飽讀詩書,志氣凌雲。瑟無端制成了五十弦,人也不明不白地(這是氣憤語)將近半百了(李商隱只活到46歲,這裡說“五十”是取其約數),因而“美人遲暮”,動了感慨,情不自禁回首往事。 然而,往事如何?中間兩聯作了回答:近50年的人生猶如做了一場短暫而又迷幻的蝴蝶夢,往事如煙,已不可追尋;傷痛青春流逝而又無法挽回,只能像望帝托口杜鵑哀鳴寄恨那樣,將此悲此愁托付於詩了。這一聯,作者化用了兩個典故,創造出一種虛幻迷茫的境界,流躇出濃烈的感傷情緒。頸聯緊承颔聯,繼續回首往事,自傷遭際,抒發郁結在心頭的悲哀。“滄海”句借蚌珠在月圓之時不得圓潤而傷心落淚,暗喻自己身處聖明之世卻冷落不遇的遺恨廣藍田”句則以藍田雲煙比喻自己的理想與追求只可以想望卻 難以實現。理想幻滅、懷才不遇、華年流逝、往事如夢,這也就是“一弦一柱思華年”的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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