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每年只靠這鵲橋相會片刻……。 善才笑道:"我與嫂嫂耍子哩。我放便放了它們,只是今後嫂嫂卻要好生拘管,不可再讓它們騷擾下方。" 織女蛾眉微蹙,甚覺為難:"這鳥鵲是我的恩公,卻非奴僕,我如何管得它們?天界之間,上下相擾,已是司空見慣。我織的雲錦常被六重天上哪吒三太子燒成個窟窿眼兒--因他的風火輪兒會濺下火星;我便被王母時時怪罪,也只得忍氣吞聲呢。" 善才不忿道:"日子過得如此窩囊,你們就不能上下調換調換,或許會好些呢。" 織女卻連連擺手:"我等的居處皆是玉帝親自排定,誰敢私自調換!" 善才道:"既如此,可把諸種不便奏與玉帝,求他再作運籌。" 織女道:"似我職微言輕,只怕反招來'犯上'罪名。須是李天王等官高位顯之人才好進言哩。" 善才自付:"那李天王與哪吒同住六重天。--也罷,我便去訪一訪他。"於是放了鳥鵲,辭了織女,徑登六重天。那托塔李天王父子說來卻與善才有些扯連,善才的師兄惠岸岸行者即是李天王的長子。善才不費事地進了天王府,卻不見李天王的影兒。便問哪吒:"伯父何在?" 哪吒笑道:"我那父王已鑽入防空洞裡了,你尋他作甚?" 善才把來意說了,卻又問:"何為'防空洞'?'防'的甚麼'空'?" 哪吒即道:"俺這上方住著四大金剛,便是仗劍的魔禮青、持傘的魔禮紅、彈琵琶的魔禮海、弄蛇的魔禮壽。那魔禮海近日下凡,覓得一種新奇樂器,名喚'吉他',不由喜愛非常,整日彈個不住。我聽那吉他還算入耳。可我父王卻似孫行者聽見緊箍咒一般,吉他一響便頭痛難捱,坐臥不寧。無奈何,只得在後花園挖了個防空洞……"
善才豎耳細聽時,果有樂音自上方依稀飄來。真是,此曲只應人間有,天上能得兒回聞? 哪吒又道:"只是我父王生性刻板,雖然這樣受罪,你要他奏上搬遷之議,卻也極難。" 正說著,門外又傳來吟誦之聲: 我攜一壺酒, 興來雲霄走 展袖擦明月, 揮杖驅天狗。 哪吒笑道:"是金星老伯來了!"忽然又聽"咕咚"一下,"不好,想是腿腳不方便,絆倒了!"不想頃刻間又傳來兩句, 一咬跌下去, 拾得詩半首。 眾人盡都大笑。那太白金星卻蹒珊著走了進來。 哪吒忙拉一把善才:"金星老伯足智多謀,何不當面請教? 太白金星聽善才一說,先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那把盛不滿、喝不干的寶貝酒壺,仰著脖子"咕噜咕噜"灌了一氣,這才捋著胡須道:"你這主意固然造福眾神,只是玉帝極要面子,他寧肯將錯就錯,也不受人糾正,損了威嚴。……也罷,我看你跑遍天界,其忱可佩,其志可嘉,今授你兩樣寶貝,你可如此如此……" 那善才喜孜孜受了寶貝,辭了金星、哪吒等,徑往上方飛舉而去。飛經七重天時,只見魔禮海還在入迷地彈著吉他,魔禮青、魔禮紅、魔禮壽等舞動劍兒、傘兒、蛇兒,跳起飛天迪斯科。善才顧不得欣賞,一直飛上八重天兜率宮前。 這兜率宮乃是太上老君所居。善才取出金星給的第一樣寶貝,卻是一株蹑空隱形草,拈著此草,行動之時人皆不見。善才過重門,轉回廊,不一會兒來到丹房之內。 只見八卦爐中正在煉丹,爐底烈焰騰騰,爐頂香煙袅袅。因老君正與道德天尊在高閣上孿棋,那些看爐道人、架火童子不免有些懈怠。善才便攝步向前,輕輕兒把那爐蓋揭起一條縫,卻摸出金星的第二樣寶貝托在掌心,運口氣吹將進去。-只似芥籽兒大小,晶瑩剔透,稱作"辣精"。看官卻問:只見過糖精,味精,哪來甚麼"辣精"?原來李太白在蜀地,蜀人嗜辣如命。上天之後般般好,只是辣椒難尋,不免惆怅。一日在昆侖山仙石縫中覓得一棵野椒王,不禁大喜過望,帶回府中栽培繁衍,並將其煉作"辣精"。瑤池的大鍋湯裡曾試了一粒,直辣得八百神仙唇黑舌焦:這東西原是調味佐料,不想今日卻助善才成功也。 那善才已在丹爐內做了手腳,疾忙踅出兜率宮,收了隱形草,踏雲頭卻又去至九重大陶養殿。此乃玉帝寢宮。 這時玉帝剛剛下朝,脫了鞋正想在珊瑚床上打幾個滾兒,仙娥報道:"善才童子求見。"玉帝只得又穿上鞋子,傳善才進來。 玉帝問:"你不找那好玩去處耍子,卻又來此作甚?" 善才便道:"九重天界我俱都看了,眾神仙上下相擾,須來個大搬家才好。" 玉帝不悅道:"千百年都住過來了,還搬個甚麼家,要你小孩子多口!" 正說到這兒,玉帝忽覺一股煙氣鑽迸鼻孔,這煙氣辣辣的引得他直想打噴嚏。玉帝自思:。在臣子面前打噴嚏,須不成體統。。他早年也曾久經修煉,這時便凝神屏息,運起內功,想把辣煙逼將出去。誰知這辣煙徑在玉帝的七竅之間上拱下突,弄得玉帝雙睛流淚,喉頭作癢,終於按捺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直打得杯盞橫飛,梁柱震顫,噴嚏這東西開不得頭兒,一奪先聲,便滾滾而來,勢不可當。且滿殿上下的內侍、仙蛾們一起呼應,真是,天宮好熱鬧,但聞噴嚏賽雷;人間不怕旱,已見涕泗如雨。 那玉帝直被那噴嚏折磨得臉紅耳赤,脖脹筋粗,連叫:"罷,罷,今日老君煉的甚麼丹,熏得朕好苦!" 善才卻邊打噴嚏邊暗笑:"金星的辣精果然厲害!"口中卻道:"陛下不肯搬家,苦得還早哩。" 玉帝忙道:"便依你這娃娃,即日搬遷便是!"於是,照善才童子和太白金星商量好了的,神仙們個個都 挪了個窩兒。如今是: 九重天太上老君 八重天玉帝 七重天二十八宿 六重天瑤池 五重天織女 四重天四大金剛 三重天御馬監 二重天李天王父子 一重天雷部眾神 玉帝再不受熏了;值日星官們下班能安睡了;瑤池的殘羹剩看正好喂飽織女的鵲群:魔禮海的吉他引來天馬,"對馬彈琴"亦一樂也;霹窩宮的雷霆不再被澆滅,哪吒風火輪中濺下的火星反使雷火更烈哩。 兩日後蟠桃熟透,善才童子提著滿籃桃兒回落伽山去,大家戀戀地直送他到南天門外。 從此群仙相安無事。真是, 山外青山樓外樓, 九重天界樂悠悠。 若非改卻千年錯, 咕噜叽哩總未休。 九重天 南海觀世音菩薩座前的善才童子,這天受菩薩差遣,上天領取仙桃去也。 仙桃三千年一熟。本來總是由王母娘娘三千年辦一次蟠桃會,請各路神仙前來赴會品桃。可這次不巧,王母娘娘正牙疼,哎喲,疼得昏天黑地。太上老君給開了止疼藥,但要五百年才能止住疼。王母娘娘只好讓她的青島使者告訴大家:會不開啦,誰愛吃桃兒就領一些回去受用吧。 那善才童子方離普陀落咖山,便至上界清虛境,一朵祥雲飄飄搖搖進了南天門。只見他光著腳丫,頂上三個窩角揪兒;左手提一只紫竹籃兒,右手持一本仙籍折子。紫竹籃是當年菩薩為收通天河魚怪所編,今用來裝桃。為防冒領, 那仙籍折子是個戶口憑證。一路雲頭,直上靈霄寶殿,遵菩薩囑咐,先向玉帝道了問候。玉帝見童子生相可人,伶牙俐齒,心內甚是歡喜。便向下面傳旨道:"桃園職司聽著,給這童子摘一籃桃兒,須選大個兒的。" 早有播桃園土地出班啟奏:"摘桃不難,只是這一茬桃子才長了兩千九百九十九年加三百六十三天,差兩天火候,吃便能吃了,但仙力未成,與凡桃無異也。"玉帝便對善才笑道:"你這小饞嘴,雲頭未免太急了些。也罷,既來之則安之,你且在此玩耍兩日,等桃熟再走吧。九重天界俱有客捨,你住哪兒都行。" 人言"九天之上",可知天實有九重。善才童子很少上天,心想:"在這等地方我只是個芥籽般的小不點兒,就在最底下一重住住算了吧。" 善才童子找到一重天客捨,剛安頓好,只聽傳來陣陣雷鳴。"奇了,日頭亮光光的,卻要行雨麼?"再細辨了一下,原來雷聲發自鄰院。善於童子笑了,"卻是誰在打軒哩!嗓,打蔚的不止一個,好像有三四位好手五賽著呢。" 這童子頓時心癢,便變作個紅靖蜒兒飛過院牆,停在窗根上朝裡張了一張"哦,卻是他們四位呀。" 明白了,這裡是星官府,住著二十八宿,他們是角、亢、氏、房、心、尾、箕、斗、牛、女、虛、危、室、壁、奎、婁、胃、昂、畢、籬、參、井、鬼、柳、星、張、翼、珍各位值舊星官。屋裡呼呼大睡的正是他們中的角木蚊、斗木解、奎木狼和井木仟。善才平時被觀音管得甚緊,現在沒了約柬,不由得又起頑性,便琢磨著來點兒惡作劇。剛想再變個黑螞蟻到星官們臉上游行一番"空隆隆隆隆!"頭頂上忽起巨響,善才童子吃一驚:這是真的打雷了吧!隆隆聲把四位星官也鬧醒了。 角木蚊脾氣最暴,忍不住抬頭罵道:"這鬼車子早不來,晚不來,你爺爺們才合上眼,你便又趕出去奔喪!"其他幾位也連連歎氣:"辛苦了一夜,連個囫侖覺兒都撈不到睡!" 善才童子聽他們抱怨,心頭納悶,便復了本相,進門行禮道:"四位星官好大的火氣呀。"禀性沉穩些的井木犴解釋道:"你小孩兒不知,俺們二十八宿四人一班,按著日、月、金、木、水、火、土之序輪轉值日 俺那上一班是亢金龍、牛金牛、婁金狗、鬼金羊,下一班便是箕水豹、壁水俞、參水猿、轸水蚓。俺們昨晚上剛值了個大夜班呢。可那二重天上恰恰住著雷部諸神,成天兒駕著雷車出出進進,叫俺們如何安睡?故而煩惱。" 善才便道:"雷神們好不顧人,該找他們說說理哩。"斗木獬慣愛戲谑,此時佯作正色對善才說:"你是南海貴客,面子大,就替俺弟兄跑一趟如何?" 那善才卻是熱腸子,當下一口應承了。好童子,只聽"飕"的一聲,已騰空飛升而去。井木犴嗔怪斗木解道:"你怎麼撺掇他碰釘子?" 斗宿笑道:"小孩兒反正沒事,跑跑玩玩不好麼?"卻說善才童子,轉眼間已飛上二重天,來到雷神們居住的霹雳宮外。只見兩個石麒麟蹲在門前。大門敞開著,並無一人把守。 善才往裡便闖,卻被拖住了。轉臉看時,咦,兩個石麒麟鱗活了,銜著他衣衫死活不放。 善於忙喝道:"松嘴松嘴,扯破了要你賠!聽我告訴你們,我乃南海普陀落伽山大慈大悲救苫救難靈感觀世音菩薩座前 "好羅哆嗦!"左邊那麒麟朝伙伴使了個眼色,便一齊松口,"快說你干什麼來的吧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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