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可以看出活豬的膘大膘小

提回來？但是我硬要買父親也就這樣買了，父親對我可以說是從來處處順從。雖然是空箱子，提久了也累，到家他已是滿頭大汗了。鄉鄰們見了，開玩笑說：“你彭金城硬是像嫁女一樣在准備呢，又是鋪蓋又是蚊帳又是衣服又是箱子的。”父親笑答：“好像比嫁女還要多用一些咯！”確實，為我入學，賣粉條的錢不夠，還賣了一頭大肥豬。到後來，父親簡直斷了煙戒了酒。煙瘾熬不過，就在街頭路邊檢食別人丟下的煙屁股。
我記得開學時間一推再推，大約到了九月下旬，才終於等到了開學的時間。父親是挑著擔子送我上學去的，一頭是鋪蓋和臉盆，一頭是裝有衣服蚊帳的箱子和草墊，這草墊也是他老人家選上好的稻草一匹匹去掉葉子後自己編成的。我們是走了三十裡的旱路到黃溪口坐船到的涪陵城。
到校不久，大約一個月的樣子，學校師生大會上校長宣布我們的美術老師李加汰是右派分子，我大驚，他教我們畫畫那麼好的，我還記得上水彩寫生課，畫的是鴿子的生物標本，他認真地示范和給我修改，還舉著我的畫向同學們示好。後來美術課基本上是自習課，他長期是出去給縣裡和地區畫工農業展覽。好在我們的班主任、語文老師李遇春很好，組織我們經常出壁報畫刊，使我在小學就形成的畫畫愛好繼續了下來。我對美術的愛好除了母親的民間刺繡扎花工藝圖案的熏陶外，就是得力於百勝完小的覃繼舜、常永豐兩位恩師了。但可惜，我假期回去拜訪他們的時候被其他老師告知：他們失蹤了。
父親說我體質瘦弱，要我初中畢業後讀師范將來去教書，工作輕松些。說我除了教書以外其它都做不來。我說我不，我要去讀美術學校將來去畫畫。後來的結果是既稱了父親的心又如了我的意，教的是畫畫的書畫的是教書的畫。
1960年去西南師范學院讀美術專業時，帶的也是這口箱子，而且箱子裡還有母親給我做的底子特別厚的四雙布鞋，並明確給我說今後再也穿不到她做的鞋子了。叫我各人跑得遠遠的看能不能逃出條活命來。我對他們說目前的困難情況都是下面這些壞干部整出來的，上級知道了會來救我們的！這時候他們腳已經變得很粗大，用手指按一下就凹下去多深一個凼凼半天都恢復不起來。
我那時怎麼那麼蠢？就不知道這是生離死別？就和往回上學去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為什麼不一步一回頭？為什麼不爬下磕三個響頭？
果然，幾個月後，大約是1961年春節前後，傳來了父親故亡的噩耗！我哭了，我在梅園四捨走廊的窗下大哭了，直到手麻了，腳麻了，臉也麻了！又大約兩個月後，母親的死訊傳來，可是我再也哭不出來了！本想回家去看看的，一是得到消息時他們都已經入土，二是於事無補，三是無能為力，更重要的是有“無論家裡發生多大的事你都不要回來”的臨別囑咐，對我來說，這是他們的臨終遺言！
幾十年過去了！這箱子跟隨著我大半生，到了大竹，輾轉在清河、觀音等地進行偉大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當兵三年它雖然沒有跟隨我去西北邊陲，留在大竹的東西散失了許多但它居然完好無損。我長大了，成熟了，知道了父母在我身上注入的愛是多麼的巨大！他們從來沒有打過我罵過我，就連偷了他三角錢他舉起的手停在半空中也沒有打得下來。我要吃豬尾巴他竟然去活豬的身上把尾巴割下來弄給我吃。更知道了他們為什麼要在我身上注入那麼巨大的愛，為什麼對我要無邊無際的寬容，那是他們認為我一定是個不能生育的重殘人。
現在看來我能有超出常人的健強體魄和能力，染了病好得奇特的快，生命中幾次和死神擦肩而過處處化險為夷，有一個美好幸福的家庭和一對可兒愛女，等等。這些都是他們的英靈在冥冥世界對我不離不棄的關懷和保護的結果！
父親生於1909年農歷四月十八，今天是他老人家的百歲誕辰，因為見到那箱子寫下這些文字，作為對他老人家的奠祭，並以此祭文和百字祭祀聯作本文的結尾：

祭彭公德坤號金城100周年誕辰文
維公元二oo九年歲次己丑四月十八，時惠風和煦，氣清天朗；陽光普照，鳥語花香。逢我彭氏宗族朝仁系第十二世祖德坤號金城公1oo周年誕辰，其後裔四十八在四川涪陵百勝陳家溝南側之堰塘灣祖宅地，虔奉鮮花素果，誠獻五谷三牲。鐘鼓齊奏，雅樂高鳴；俯身共懷，叩首同祭。文曰：
朗朗乾坤，浩浩蒼穹；巍巍高山，茫茫大海！彭宗列祖，英靈永存；護佑子孫，萬代盛昌！恩公德坤，降生己酉；人生窄短，是日苦多！歷盡滄海，飽經風霜；時光流逝，今至百年！兒孫眾人，俯身叩首；共緬尊顏，同頌公恩！公之幼時，家境維艱；弱冠未及，大梁獨撐！犁田耙田，人高比犁；贍老撫幼，盡歷艱辛！日耕夜作，起早貪黑；含辛茹苦，瀝血嘔心！持家有道，克勤克儉；處世謙和，為人正直！廿年苦斗，家業稣興；族親景仰，世人頌稱！財顯引賊，遇匪遭劫；智斗劫盜，力護家業！火烙吊打，不屈忠貞；保家護脈，落痛終身！國遇共和，世道太平；種田育稻，成果佩然；條粉高手，遠播聲榮；金城大名，載報揚彰！公之恩澤，水長山高；德昭日月，永世不忘！惜天有風雲，地生禍殃；時運不測，舉世挫傷！空腹不果，糧斷炊絕；民遭磨難，年諒世荒！本天命壯年，卻力衰腿腫；空五尺壯漢，剩皮包骨頭！嗆天呼地，涕淚縱橫；撕心裂肺，寸斷肝腸！魂落蒿野，命絕塊家；眼睜難閉，疾首痛心：唯歎馑去，兒孫必隨；雖次子可逃，但恐留世無後，看祖脈香火，至此遭絕！而今欣告坤公，英靈當慰：公逝之後，時轉運明；兒孫全體，皆逢新生！子都有後，兒女均勻；公之血脈，源遠流長；發達興旺，葉茂根深！嫡親後人，已布川渝各地；次子兒女，更進滬上金陵！公當寬慰，含笑回眸；德蔭萬代，光照千秋！祭祀大成，伏維尚飨！
彭公德坤號金城老大人在天之靈含笑千古！

是大丈夫是嚴慈父是偉兒男立地頂天是楷范推粉條有名種稻谷有名處世作人更有名雄心壯志已酬品重河山德蔭萬代

為承先祖為振家業為傳子孫艱難困苦為俊傑燒烈火不怕遭棍棒不怕挨餓受凍也不怕浩氣存魂長在乾耀日月坤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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